神君叽X灵狐羡
7.
藏书阁外兰树芬芳，玉兰花开得晶莹皎洁，于微风中飘逸不浮。
藏书阁内一张木案，两盏烛台。一人端坐如松，一人瘫软在案。
魏无羡把玩转弄指尖的笔杆，面前是摊开的家训与草草抄的几页纸。沾了墨的毛尖飞出几点墨迹，啪一声打在刚抄完的一页纸上。
正在誊抄蓝家古籍的蓝忘机微微抬头，沉声道，“重抄。”
从进藏书阁起就憋着不说话的魏无羡实在忍不住了，见蓝忘机开口就让他重抄，顿时扔下笔，往前凑了凑。
“忘机兄？”魏无羡眨着眼睛看他。
蓝忘机的目光仍落在桌案上。
“忘机？”
“蓝二公子？”
“哎呀，你理理我，说句话嘛，我好无聊。”魏无羡一开口就停不下来，自顾自地说，“我跟你讲，我这个人比较奇怪，你越不理我，我就越爱烦你，你越冷淡我就越爱缠你，怎么样，你烦了没有？你烦了就应我一声，保不齐我就不闹你了。”
说不归说，魏无羡的手也不老实，修长的指尖越过一半桌案，落在蓝忘机翻看的古籍书页上，轻轻打着节奏，妨碍了蓝忘机翻页。
后者终于看了他一眼，仍是不予理会。
魏无羡盯着他琉璃般的眸色，继续说，“诶，你是不是故意的呀？你不应我，是不是你其实就想我烦你？哎，忘机兄，看不出来，你这人可真……”
“坐好。”蓝忘机沉声打断他。
“好好好。”魏无羡把手收回去，两条腿盘在桌案下，仍是懒洋洋的，“忘机兄，你怎么说话总是两个字啊，你看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话，你却只回了我四个字，咦，你别又不理我啊！”
“忘机？”翻书页，不理会。
“蓝二公子？”落笔尖，不理会。
“……蓝二哥哥？”眉间微蹙，不理会。
魏无羡眯了眯眼睛，只觉面前这人着实古板无趣，不禁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思，暗自下定主意。沉寂片刻，忽地又高声喊道，“蓝湛！”
蓝忘机果然再次抬眼，魏无羡趁此机会施了媚术，墨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冶红，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对上那浅淡的眼眸。
四目相视，魏无羡不知蓝忘机到底有没有中招，片刻后，对方还未有所反应，反观他的佩剑避尘却灵力顿显，颤动几下便出了鞘，吓得魏无羡连忙撤下媚术，打着哈哈，“别激动别激动，你看我叫你蓝湛你才肯理我嘛，不高兴你也别拔剑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回来啊……”
第一次对人用媚术，人的心神没勾着，反而将人的佩剑给勾了出来，传出去实在太丢脸了。不知是不是魏无羡的错觉，蓝忘机的眼底方才似乎暗了几分，灵力流转显著。
刚想开口，忽地笑也笑不出声嘴也打不开。魏无羡“唔唔唔”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是蓝家的禁言术，无论怎么尝试就是开不了口，急得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，再次起身，就见蓝忘机仍气定神闲地在抄书。魏无羡写了几张纸扔过去，蓝忘机扫一眼，又通通揉作一团丢了。
魏无羡起身想扑上去，蓝忘机缓声道，“还有定身术，要试试么。”
大丈夫能屈能伸，魏无羡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，凑上去眼巴巴看着蓝忘机，圆睁的桃花眼尤为乖巧，然而对方不吃他这套。
闹了半天，魏无羡只得乖乖抄书。
第二日第三日接连许多日，魏无羡不因首日吃亏便消停，每天都以骚扰蓝忘机为乐趣，大多时候他正讲得兴起便又被禁了言，于是纸团又满室飞舞。
时而魏无羡倚靠在窗格边，逗弄玉兰树上的灵鸟，蓝忘机扫一眼，看书；时而魏无羡笔走龙蛇画各式各样的图递给他，蓝忘机扫一眼，看书；时而魏无羡在桌案上玩弄笔砚，不甚抹得满脸黑墨，蓝忘机扫一眼，看书……
时而魏无羡静伏在桌案上，头枕着双臂睡得天昏地暗，刚摘下的玉兰花被风一拂，飘到魏无羡脸颊旁边混着几缕青丝，蓝忘机恰好扫一眼，瞥见对桌难得安静的模样，片刻后伸出手，轻轻拾起那朵花放回原位，随即继续看书。
藏书阁时静时闹，一月很快便过去了。
那日魏无羡难得到得早，来时手中拿了本蓝底的书籍，随意放在桌案的一角，随即便整理起一月来抄的家规。蓝忘机浅浅看他一眼，又低了头。
“蓝湛。”魏无羡忽然开口道，“我已经抄完了，今日是最后一日，你能不能不要再禁我言了？我会乖乖的。”
蓝忘机看他半晌，并未明确拒绝。
魏无羡想，好不容易熬过一月，最后一日不扳回点颜面，怎么对得起天天被禁言的自己。想起上回失败的媚术，魏无羡思索许久，觉得定是蓝忘机自小只读圣贤书，真正的冰清玉洁毫无邪念欲念，故而媚术对他不管用。
思及此，魏无羡笑嘻嘻道，“蓝湛，你看没看过镇上路边卖的话本？”
蓝忘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好不好奇？想不想看？”魏无羡笑得明朗。
相处一月，蓝忘机大抵知晓他这表情的意味，便回道，“不好奇，不想看。”
“你都没看过，真的不好奇啊？可有趣了，我讲给你听啊。”魏无羡见蓝忘机虽盯着古书笔尖却未动，知晓他在听，便接着说，“我看过的大多是才子佳人或英雄救美，或一见钟情或以身相许，双方情意绵绵，你侬我侬，到了一定时刻，便情难自禁，在夜色下，伴良辰美景，双双滚入床榻……”
“……魏婴！”蓝忘机忽然打断他。
“唔，怎么了？”魏无羡装作茫然，“我就是讲讲话本上的东西，上边怎么写我就怎么说，我可没有胡乱编造啊，你怎么又生气了？不会又要禁我言吧？”
蓝忘机见他表情尤为无辜，一时难以定夺他是否又在作妖。
“好了你别打断我，讲到正精彩的地方呢，随即两人便双双滚上床榻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蓝忘机再次打断他。
魏无羡见他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红，心里笑得快要打滚，偏偏面上还要不解道，“你做什么总打断我？你是不是早看过了才不想听的？那你也给我讲讲嘛。”
“我、没、看、过。”蓝忘机一字一句道。
“好吧，既然你没兴趣，那就算了。”魏无羡心底笑到打跌，盘算着进行下一步，随即他将那本带来的蓝皮书翻开来看，一边看一边点头。
蓝忘机见他安静下来，便欲低头誊抄，忽然魏无羡叫了他一声说，“等等蓝湛，这个字我不认识，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。”
蓝忘机正因他方才讲的东西心烦，没防备他又开口，下意识抬起头看着他举到面前的书页。
几个赤身裸露的人体纠缠在一块，只一眼，蓝忘机顿时刷一声站起来，仓皇几步退到了角落，平日里天塌下来都不改色的脸上此刻满是不可置信，红晕一点点漫上他白皙的脸颊。
“魏婴……你！”
“我？我什么？我要你看字，你看了什么呀？哦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魏无羡指着那页春宫图边角的一个字，笑吟吟道，“这个字念‘骚’，对不对呀蓝小官人？”
“不知羞耻！”蓝忘机几乎方寸大乱。
“我有什么好羞的？我在认真看字呢，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？好不好看？喜不喜欢？唔，你难得这么激动，一定是喜欢的。”
“住口！”蓝忘机一把拿下挂在壁上的避尘。
“可我长着这张嘴，就是用来说话的呀，你等等，别激动别拔剑！”魏无羡见他心神以乱，再次捻咒施了媚术等他上钩，“蓝湛，蓝二哥哥，你看我，你快看着我。”
四目相对，魏无羡见蓝忘机浅色的眸子果然暗了几分，料想应是成功了，然而不等他开心，避尘剑再次灵力乍现，比上次更甚，几欲飞剑出鞘。
……为什么？这次换魏无羡目瞪口呆，第二次使用媚术，依然没有勾到想勾的人，反而又把人家的佩剑勾出来了。
魏无羡心下疑惑，以为自己技术还不够精湛。那边蓝忘机仍沉下目光看着他，眼底满含震怒，恼火，还有些道不出的情绪。魏无羡见状，把媚术抛到脑后，又管不住自己的嘴，“终于舍得看我了蓝二哥哥？我好不好看？不过你这么看着我，还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“……滚。”蓝忘机呼出一口气。
“嗯？滚？”魏无羡阖上手中伪装的春宫图，笑嘻嘻道，“哪儿滚？怎么滚？和谁滚？”
蓝忘机蓦地意会他的意思，忍无可忍，怒不可遏，“你滚！”
“好好好我滚，我自己滚哈哈哈哈哈哈！”魏无羡见他气得拔出避尘，连忙跳上窗沿窜了出去，一边跑一边大笑。
藏书阁外伴随着少年人肆意的笑声和几只惊起的灵鸟，终是恢复了平静。
一室纷杂，满地都是絮乱的纸页，蓝忘机却无暇顾及。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，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，只是胸腔里的鼓动声愈发明显。脑海中浮现那双带笑的桃花眼，更是心弦难平。
避尘剑与蓝忘机灵力相通，两次在魏无羡面前险些失控，蓝忘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。
8.
后来蓝忘机做了奇怪的梦。
梦里一只玄狐溜上了他的床榻，钻进被窝里趴在他胸膛上，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。蓝忘机想拎它下来，玄狐却蓦地幻了形，变作一人依然趴在他身上。
那人头顶上有一对红色的耳朵，在柔软的青丝间晃动，身后还有一条甩来甩去的蓬松的尾巴，正顺着蓝忘机的大腿一点点往上蹭，温热又酥痒。那人低下头，微凉的嘴唇轻轻贴在蓝忘机耳尖上，语调上扬而慵懒地叫了声“蓝二哥哥”。
蓝忘机定睛一看，这狐妖竟长着魏无羡的面孔。
“……魏婴。”语气平平，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意料之中。
狐妖撩起他的发丝在指尖把玩，见蓝忘机自始至终都盯着他，便笑着说，“我好看啊？”蓝忘机闻言便撇开目光不看他，狐妖觉得有趣，忽地低下头对着他紧抿的唇瓣亲了一下。
于是蓝忘机睁大眼睛挪回目光，四目相对半晌，他沉声说，“下去。”
狐妖不肯依，竟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耍赖，“不下不下我就不下去！你生气啊？你生气可以压回来嘛哈哈哈！”
蓝忘机被他蹭得呼吸加重，眸色渐沉，实在忍无可忍，一把攥住狐妖的手腕，猛地翻身将他压了下去。
“啊，你好凶啊，弄疼我了……”狐妖委屈道，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下来，可他却又悄悄支起大腿，蹭着蓝忘机腰窝。
蓝忘机呼吸一滞，还未做出反应，这时蓝家那标准到令人发指的作息便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。
几只灵鸟落在窗檐上，发出清脆的鸣叫。蓝忘机顿坐半晌，才恍惚地起了身。
那日蓝忘机没来听学，魏无羡起先兴趣缺缺，所幸蓝启仁总算讲了些有趣的东西。
魏无羡才知道原来蓝氏立家先祖原是一高僧，还俗后于姑苏相逢命定之人，双双打下蓝家基业，待道侣身陨便又回归寺院。
散课后魏无羡就和聂怀桑调侃，“我说蓝湛怎么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，原来如此，可较之他的先祖，蓝湛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，你说，他现在就这么看破红尘不食人间烟火，往后还有什么意思？”
江澄冷哼一声，“没意思你做什么天天撩拨人家？”
魏无羡一本正经，“正是因为觉得他从前太没意思，我才想让他现在有点意思嘛。”
三人一路插科打诨，忽地又看见不远处站在树下的蓝忘机，魏无羡兴冲冲地高喊“蓝湛看我”，引得蓝忘机蹙眉侧目，神色复杂地看了魏无羡半晌，几乎像是躲避般转身离开了。
“瞧见没，人家嫌你。”江澄说。
魏无羡耸肩，“保不齐是他看我的俊脸看得不好意思了。”
聂怀桑摇着折扇哭笑不得，“魏兄，你方才说蓝忘机看破红尘不食人间烟火，我倒觉得……他早被你拽得堕入红尘中，起也起不来了。”
tbc.
下章开启下山副本2333明明我只是想些忘机养狐狸羡羡，为什么写到现在还没写到，果然话痨本体orz
弱弱地说一声求评论qaq【遁走】